小時候怕父親,怕他嚴厲的目光,射在我身上冷冰冰的;怕他厚實的手掌,打在我身上火辣辣的。
也許由于在軍工廠工作的原因,父親多少有點軍人氣質(zhì),對我一直是軍事化管理:“接電話要問好,掛電話說再見;飯前把全家人的碗筷擺好,飯后洗碗掃地、拖地;飯桌上不準說話,不準空口吃菜;任何時候都不準睡懶覺;不準留長發(fā);不準吃零食.....”這些看似嚴苛的家規(guī)從我上小學就開始實施,稍有一點違規(guī)違紀的行為,輕則是在父親臥室門口站軍姿,重則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教育。
雖然父親嚴厲,但小時候的我在學校老師眼中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刺頭”,從小學開始就不斷地惹禍,老師們大概知道只有父親能“治”我,幾乎每周都打電話讓他來學?!罢勑摹?。嚴厲暴躁的父親在老師們面前陪笑道歉,似乎是他犯了錯誤。但當著他們的面,父親從未責罰打罵過我,按照他的話:我是個男人,是要給我“留面子”的。
三年級時,自己與老師們眼中的一名好學生打架,結(jié)果班主任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狠狠數(shù)落了一頓,又立刻把父親叫到學校來,氣急敗壞說:“你小孩以后長大了就是黑社會!”老師們聲色俱厲的言語和父親青筋暴起的手掌讓我感到一陣委屈、無奈、還有恐懼和不安。
忽然,父親揚起他那厚重的手掌,我本以為是要打我,下意識的拿手擋在臉前?!芭尽钡囊宦?,父親的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幾頁紙飛了起來。父親用他那冷峻的目光掃視了辦公室一圈緩緩地說:“他只是個孩子,你們這樣說不是要毀了他嗎!”說完,父親握著我的手就往外走,路上我不停地擦著淚水,父親拍了拍我的頭說:“是個男人就要挺起胸膛,我的兒子以后一定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從那天起,父親再也沒打過我。雖然自己依舊調(diào)皮,但大問題沒出過。小升初以后拿過幾次獎學金,還順利保送進入了高中的理科實驗班,再到高考考上了上海華東理工大學成為一名國防生。父親說我說得越來越少,我以為是他對我越來越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