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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軍事科學院軍事醫(yī)學研究院科研群體的精神圖譜

來源:中國軍網(wǎng)綜合 作者:熊永新 莊穎娜 責任編輯:王俊
2019-06-02 00:14:23

26名兩院院士,50多位軍事醫(yī)學學科奠基人和著名科學家,500多名高級專家和百余名國家級中青年人才……軍事科學院軍事醫(yī)學研究院人才隊伍薪傳火繼,血脈相承,生生不息。請關注今日《解放軍報》的詳細報道——

星光滿船夢滿帆

——解讀軍事科學院軍事醫(yī)學研究院科研群體的精神圖譜

■解放軍報記者 熊永新 特約記者 莊穎娜

26名兩院院士,50多位軍事醫(yī)學學科奠基人和著名科學家,500多名高級專家和百余名國家級中青年人才……軍事科學院軍事醫(yī)學研究院人才隊伍薪傳火繼,血脈相承,生生不息。本報記者 邵龍飛攝

一艘艘航船,載著一顆顆火熱的報國心駛抵祖國的海岸。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有祖國

一艘船,改變了周廷沖、黃翠芬夫妻的人生方向。一艘又一艘船,影響了中國軍事醫(yī)學發(fā)展的方向。

或歷經(jīng)險阻,或抵住誘惑,一批批專家學者先后返回祖國。美國、英國、德國、法國、瑞士……一張世界地圖上,他們歸來的航跡如一道道光線,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

終點的高光之處,正是當年剛剛組建的軍事醫(yī)學科學院。

改革開放后,留學熱再起。據(jù)統(tǒng)計,軍事醫(yī)學研究院先后有4000多人次出國學習交流。學成之后,他們的航跡如燕子歸巢……

曾有人問黃翠芬當年為什么回國,她淡淡地說:“回國是不需要理由的,不回國才需要理由?!?/p>

對于今天的年輕人來說,回國更加不需要理由。

和前輩回國面對的一窮二白截然不同,今日歸來的年輕人,擁抱的是條件優(yōu)渥活力迸發(fā)的科研沃土、干事創(chuàng)業(yè)成就夢想的巨大舞臺,遇見的是偉大復興不可阻擋的新時代。

“無論政策制度、環(huán)境條件、技術支撐還是學科支持,都是第一流的?!币晃荒贻p“海歸”告訴記者,“中華民族的復興偉業(yè),給我們提供了能干事、干成事、成大事的歷史性機遇?!?/p>

昨天那艘歸船,海外游子歸心似箭。今天這片征帆,戎裝學者從容自信。

由賀福初院士領銜的“人類肝臟蛋白質(zhì)組計劃”,形成了領先世界的優(yōu)勢,使中國成為該項國際研究計劃的主席國。計劃啟動初始,共吸引18個國家和地區(qū)、包括諾貝爾獎獲得者在內(nèi)的100多位中外科學家參與。

2015年5月,陳薇團隊研發(fā)的埃博拉疫苗赴疫情最嚴重的西非國家開展臨床試驗。2017年10月,該疫苗獲得國家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總局新藥證書和藥品批準文號,成為全球同類疫苗中首個獲批生產(chǎn)的新藥……

龐大的星座中,有很多看不見的巨星,它們光芒四射,卻并不在人們的視野

大院綠蔭掩映處,碧池天光云影,回廊曲徑通幽。

一抬頭,就能看見垂檐懸掛的一幅幅科研專家掛像,乳白色的射燈下,星光熠熠令人驚嘆——

26名兩院院士,50多位軍事醫(yī)學學科奠基人和著名科學家,500多名高級專家和百余名國家級中青年人才……

星斗滿天,光芒四射。然而,有一些巨星,卻并不在人們的視野。

那一次,一位上海來的客人,陰差陽錯敲開老教授宋鴻鏘的門,不由怔?。骸八硒欑I?你……還在?!”

宋鴻鏘曾經(jīng)是活躍在學術講壇的醫(yī)學專家,論文專著頗有影響,并兼任上?;瘜W和藥學兩個學會的青年理事。正當在學界備受矚目時,宋鴻鏘卻從講壇突然消失了。

敲門的友人,是當年上海藥學會的秘書長。老秘書長無法理解:當年才華橫溢的年輕理事,幾十年來一直從事醫(yī)學研究,為何至今默默無聞?

他不知道,這些年宋鴻鏘在科研上早已取得重要突破,研制出國際領先水平的藥物。組織上推薦宋鴻鏘參評中國科學院院士。第二天,宋鴻鏘把一張空白的申請表送了回來……

由于軍事醫(yī)學研究的高度保密性,許多人對自己做的工作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兒。

和宋鴻鏘一樣,柳支英、周金黃、張其楷、蔣豫圖、鄧蓉仙、李逸民等被稱為“無冕院士”。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徜徉于大院東南角的軍事醫(yī)學博物館,記者偶然從一幅合影照片中發(fā)現(xiàn)一張熟悉的面孔——諾貝爾獎獲得者屠呦呦。照片中的屠呦呦風華正茂,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彼時,她作為中國中醫(yī)研究院的一名科研人員,剛剛加入“523”項目。

照片中的屠呦呦,如今已名滿天下。而參與“523”項目的眾多科研人員,卻不為大眾所知。參與者之一周義清教授直到離休,仍然是一名副研究員。

有人為周義清惋惜,有人感到不解,鮮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內(nèi)心世界——

上世紀60年代,正是周義清冒著槍林彈雨在瘧疾肆虐的戰(zhàn)場調(diào)研,歸來和同事給中央寫了一份報告。不久后,“523”項目啟動。

此后,他長時間工作在瘧疾高度流行區(qū),先后6次感染瘧疾。每次徘徊在死亡邊緣時,唯一鼓舞他的就是:“我不能死,我還沒有完成黨和國家交給的任務。”

這里沒有單純的“個人奮斗”,沒有“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只有大寫的“家國”

研究院至今珍藏著兩張攝自戰(zhàn)場的照片——

一張是在朝鮮戰(zhàn)場,專家柳支英正在給官兵講授吸血昆蟲防護知識。這堂課結(jié)束后,他乘坐的車為躲避敵機轟炸翻倒,他斷了好幾根肋骨。

一張是在西南戰(zhàn)場,一間用茅草和竹竿搭成的“實驗室”里,科研人員正用顯微鏡觀察剛剛捕獲的蚊蟲。觀測完畢、收拾儀器,他們前腳剛剛邁出草棚,一架敵機投下炸彈,草棚夷為平地。

因戰(zhàn)而生、為戰(zhàn)而研,他們把論文寫在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上。

研究員王德文,全程參加我國核武器生物效應研究的科研人員之一,經(jīng)歷了當年的核試驗。當驚雷動地,蘑菇云在大漠升起時,王德文和戰(zhàn)友們穿著防護服沖向爆心,回收動物樣本……

與死神共舞,為國鑄盾,沒有單純的“個人奮斗”,沒有“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他們的詞典中,只有大寫的“家國”“集體”,只有加粗的“奉獻”“擔當”。

灑盡春秋熱血,寫盡赤膽忠誠。戰(zhàn)時特種武器傷害的醫(yī)學防護研究成果,把我國核、生、化傷害醫(yī)學防護研究推到國際領先水平,當年與“兩彈一星”一起震撼世界,同獲首次頒發(fā)的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前前后后,研究院有數(shù)千名科研人員隱姓埋名投身此項研究,獲獎時上臺領獎的不過7人,署名也僅22人。

研究院僅一個團隊研制的一種藥物,如今產(chǎn)值逾百億,成就多家大公司。業(yè)內(nèi)人士介紹說:“按照地方同行的回饋機制,他們早就身家億萬了?!笨蒲腥藛T不經(jīng)意間也會用“億萬富翁”相互打趣,只是這個充滿“含金量”的詞匯,在這里只是個“說說而已”的玩笑。

計利要計國家利,留名要留集體名。他們爭的,是一口氣。

那年突發(fā)禽流感疫情,國家發(fā)改委緊急向世衛(wèi)組織唯一指定的某國外公司訂購特效藥物“達菲”,得到的答復卻是:4年以后才能供貨,且供貨數(shù)量遠遠低于我們的需求。

“一個十多億人口大國的公共衛(wèi)生安全,絕不能受制于人?!毖芯吭豪钏蓤F隊夜以繼日奮力攻關,及時成功研制出抗人禽流感特效藥,一舉擺脫了依靠國外供應的局面……

根脈相連,枝開葉散,濃蔭蔽日的樹冠之上,夏花似錦、秋實壓枝

研究腦科學的吳海濤,微信昵稱“腦?!?。交流中記者發(fā)現(xiàn),吳海濤對于數(shù)字有著很強的記憶力,各種數(shù)據(jù)信手拈來。

“蔡翹教授出生于1897年,我出生于1978年;他的生日是農(nóng)歷九月十六,我的生日也是農(nóng)歷九月十六。”“腦?!钡膸捉M日期數(shù)字,有著奇妙的關聯(lián),“1978年,也是神經(jīng)生物學研究室成立的那一年?!?/p>

吳海濤是蔡翹的“再傳弟子”,其導師范明研究員恰是蔡老的關門弟子。神經(jīng)生物學研究室,是吳海濤目前執(zhí)掌的某研究室前身,研究方向正是從蔡翹開辟的學術領域延伸而來。

對數(shù)字異常敏感的吳海濤堅信,日期的巧合中隱藏著“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的必然。

在研究院,這樣的師承關系已經(jīng)延續(xù)數(shù)代人。

那是一個流傳至今的美談。圖書館里,一位年輕人接到朱壬葆遞來的一份關于造血干細胞輻射損傷研究的國外文獻,從此找到終身求索的方向。這位年輕人就是吳祖澤。

多年以后,黑海之濱的國際醫(yī)學會議上,已成為國際輻射研究協(xié)會首任中國理事的吳祖澤,介紹了他和同事們對急性放射病的救治工作情況,立即得到各國專家廣泛關注和贊譽。

他們的學生裴雪濤,仍在從事著干細胞和再生醫(yī)學研究,探索著人工造血的前景,憧憬著醫(yī)院不再鬧“血荒”,規(guī)劃著未來戰(zhàn)場上的野戰(zhàn)血液工廠……

這是學術上的薪傳火繼,更是精神上的血脈相承。

王德文今年81歲了,每天仍然騎著電動車穿梭于宿舍和辦公樓、實驗室之間,一頭銀發(fā)隨風飄逸,人稱“銀發(fā)騎士”。他的實驗室,總是到凌晨才熄燈。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工作起來有“三個一樣”:周末平時一個樣,白天晚上一個樣,雨天晴天一個樣。

“我的拼勁兒,是受劉雪桐‘沾染’的?!蓖醯挛挠昧艘粋€核試驗專業(yè)術語。雖然早已遠離了“蘑菇云”,但那一幕至今印刻在王德文的腦海——

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當時的技術負責人劉雪桐一揮手,率先走向離爆心最近的第一布點……

今天,這股子拼勁又“沾染”了年輕一輩。研究員彭瑞云是王德文招收的第一個博士。前段時間網(wǎng)上熱議“996”工作制,同事笑稱比不上“彭瑞云工作制”。那時,彭瑞云懷孕已經(jīng)8個多月,還風風火火去野外開展實驗……

這,還是一種枝連理結(jié)的傳承。

“只有3次!”研究員李錦掰著指頭,數(shù)出20多年里導師秦伯益院士表揚他的次數(shù)。秦伯益為人和善,唯獨對李錦苛責有加。這讓李錦很長時間既納悶又郁悶。直到有一天,秦伯益向別人說起:“我可以放心退休了,因為我選好了接班人?!?/p>

那一刻,李錦終于明白,秦伯益是把他當成了又一個自己。

后 記

科研辦公樓前,老一輩種下的樹苗,如今早已主干參天,綠蔭鋪地。

宋鴻鏘終身沒有參評院士。鮮為人知的是,宋鴻鏘參與的科研成果當年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特等獎的時候,他的哥哥、醫(yī)學名家宋鴻釗同臺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后來,宋鴻釗入選中國工程院院士。再后來,宋鴻鏘的大兒子宋湛謙也成為中國工程院院士。

韓婧婉,小時候是“蚊蟲王國”新疆北灣邊防連所在團的一名軍娃,常聽父親說起軍事醫(yī)學研究院科研人員“引蚊上身”做試驗的故事。有一次,韓婧婉見到了這些科研人員。她覺得,這群人就是她想象中科學家的樣子。

童年時代的第一印象,奇妙地決定了人生方向。大學,韓婧婉選擇了生物學專業(yè)。畢業(yè)后,她考取了軍事醫(yī)學研究院的研究生。碩博連讀后,韓婧婉留院工作,成為研究院的一員。

彭瑞云覺得,女兒譚彭丞很多方面像極了自己。2歲時還不識字,譚彭丞就能照著彭瑞云修改論文的樣子,在小藥盒上畫出各種編輯刪改符號。

如今,譚彭丞以優(yōu)異成績被清華大學錄取,讀的也是藥學專業(yè)。對于未來,譚彭丞有明確的規(guī)劃:刻苦鉆研,用知識回報祖國。

長大后,我就成了你!

“干細胞,通俗地說就是能夠分化出不同細胞的種子細胞。”研究干細胞的裴雪濤向記者科普。

大院也是一個“干細胞”。研究院人的精神,像干細胞一樣生長擴展,向部隊、家庭、學校和社會滲潤浸注,影響一代又一代人。一個大院的傳統(tǒng),終將熔鑄于一支軍隊的品格、一個民族的性格、一個國家的氣質(zhì)。

自我更新、多向分化,干細胞蘊聚著無窮的生命力量。一枚枚這樣的紅色“干細胞”匯聚、增殖、繁熾,造就的必將是一個精神豐沛、生機勃發(fā)的新時代!

有了這生生不息的力量,向著復興彼岸航行的中華巨輪,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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