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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中老胡同內的小巷。
頭發(fā)的故事
繆蕓可對女兒的舉動不僅沒有譴責,還給校方回了一封信,“我有心靈能識古,年逾古稀亦知新”,以示支持女兒的行動。
1919年的秋天,繆伯英從三湘之國來到了文化之都北京。剛到北京的繆伯英,感覺什么都新鮮:金碧輝煌的紫禁城、皇家氣派的園林、悠長的胡同、流派眾多的思潮……開心的是,她又見到了楊開慧。原來,一年前,楊昌濟應聘為北京大學教授,舉家遷到了北京。
當時的北京,新思潮交匯激蕩,形成了“中西學術爭艷、古今百家齊鳴”的氣象。求知若渴的繆伯英,很快就融入了滾滾的反封建新思潮洪流之中。
當時,新派女學生認為留長發(fā)就是封建意識,繆伯英等女高師的學生紛紛剪掉一頭長長的秀發(fā),留起齊耳短發(fā)。女高師當局覺得這些新派女學生是在挑戰(zhàn)學校的權威,哪兒還符合婦道操守?
于是,校方在圖書館前貼出告示:“今日我校學生多剪發(fā)齊眉,有傷風化,有悖婦德,應與禁止。責令擅自剪發(fā)者復蓄,未剪發(fā)者不得效仿。如敢固違,定以校紀處罰,令家長接回不得再入本校。” 還要求學生的保證人、監(jiān)護人和家長督促執(zhí)行。但是,繆伯英、張挹蘭、許羨蘇和體育系的甘睿昌4名女生,死不遵命。她們覺得:皇帝都沒了,男人的長辮子都剪了,憑什么女生不能剪短發(fā)?
繆蕓可對女兒的舉動不僅沒有譴責,還給校方回了一封信,“我有心靈能識古,年逾古稀亦知新”,以示支持女兒的行動。許羨蘇是魯迅的同鄉(xiāng),魯迅是她的保人。為了這事兒,魯迅幾次找女師校長疏通無果,就退了女師的聘書,還寫了一篇《頭發(fā)的故事》的短文,借守舊的N君的話,加以諷刺。“現(xiàn)在不是已經有剪掉頭發(fā)的女人,因此考不進學校去,或者被學校除了名么?”“仍然留起,嫁給人家做媳婦去:忘卻了一切還是幸福,倘使伊記著些平等自由的話,便要苦痛一生世!”
在社會上的一片抗議聲中,最后,這件事情只好不了了之。今天我們看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繆伯英照片,多是一頭短發(fā),大概就是這個緣故吧。
一個偶然的機會,繆伯英在北京大學湖南學生同鄉(xiāng)會認識了北大學生、酃縣同鄉(xiāng)何孟雄。以后,她就經常到北京大學旁聽,參加社團活動。
五四運動后,新文化運動迅速發(fā)展成為傳播馬克思主義的思想運動,各種社會主義學說紛至沓來。何孟雄、繆伯英等不少學生分不清什么是馬克思主義,什么是空想社會主義、無政府主義,對于“工是勞力,讀是勞心,互助是進化”的工讀互助更是著迷。
鄧中夏、何孟雄等13人組成北京工讀互助團第一組,宣布脫離家庭、婚姻和學校關系,暫時重工輕讀,絕對實行共產。他們在北大二院對門、沙灘東口騎河樓斗雞坑7號租了3間小房子,貼上“寧流額上汗,毋染手中血”的對聯(lián),擺上5張桌子,辦了個“儉潔食堂”。小飯館里切菜端盤子的幾名學生,都是日后中共黨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繆伯英等女生也不甘落后,中斷學業(yè),組織了北京女子工讀互助團。她們在東安門北河沿17號租了間房子,掛出北京女子工讀互助團小木牌,開起裁縫店、洗衣店,女學生變身“女裁縫”。開張之日,她們還貼了不少小廣告:“要做衣服嗎?請快到椅子胡同東口北河沿17號。手工精致,式樣合宜,必能令諸位滿意。”
一時間,學生搞工讀互助成了社會新聞,北京《晨報》的第三版赫然標題——《寒苦學生之模范》,介紹何孟雄等學生開辦的“儉潔食堂”,稱贊“菜蔬精美價格低廉,大受學生歡迎”??姴⒌扰_辦的女子工讀互助團,經過《晨報》的報道,甚至有外地女生前來參加。一番光景,好不熱鬧!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學生們憑著“理想”和熱情,不怕吃苦,勤于勞作。但事與愿違,他們沒有經營管理經驗,不但毫無盈余,反而賠了本錢。美好的空想還是被現(xiàn)時的殘酷擊碎了。1920年3月23日,何孟雄等人的工讀互助團第一組宣布解散;9月,繆伯英等人的女子工讀互助團也堅持不下去,解散了。
痛苦的失敗讓何孟雄、繆伯英等學生意識到:社會沒有根本改造之前,不能試驗新生活。于是,他們擯棄了工讀主義,開始接受馬克思主義,走上了正確的革命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