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小城非法移民困境折射出歐洲之弊

新華社記者韓冰　應強　陳益宸

近日，法國邊境小城布里昂松發(fā)出求援。當?shù)孛癖娬f，今年春季以來，從意大利翻山越嶺進入小城的未成年非法移民人數(shù)激增。這些孩子大多來自西非國家，沒有得到應有的人道主義救助，亟待外界幫助。

新華社記者奔赴現(xiàn)場調查發(fā)現(xiàn)，布里昂松的呼聲背后，折射出法國乃至整個歐盟應對非法移民潮的弊病。

布里昂松距法意邊境僅10多公里，是法國東南部重要門戶之一。城外群山環(huán)繞，入城的盤山公路狹隘難行。

布里昂松民間救助組織“我們都是移民”負責人米歇爾·魯索介紹說，今年春季以來，從意大利偷渡到布里昂松的非法移民數(shù)量激增，年初至今有至少700人曾在布里昂松過夜。

該組織另一名負責人若埃爾·普呂沃告訴記者，如果將路過而不停宿的也算上，布里昂松的非法移民就更多了，僅今年7月，該組織的移民臨時接待中心就接待了1500人。“而正常年份，我們一年接待的非法移民也不過幾十人?！?/p>

“今年到布里昂松落腳的非法移民里，相當一部分是沒有家人陪伴的未成年人?！濒斔鲝娬{。

記者同多名未成年非法移民深入攀談，發(fā)現(xiàn)他們無不遭遇坎坷，亟待救助。

以15歲的幾內亞少年穆薩為例。他幼時曾在利比里亞當童工，去年底今年初，他從幾內亞輾轉到利比亞，在那里一邊打工一邊尋找偷渡去歐洲的機會，其間還曾不明不白地被關進過監(jiān)獄。

“終于有一天，有個熟人把我?guī)弦粭l去意大利的船。那船上擠滿了人，沒到岸就翻了，幸好救援組織把我們從海上救了起來?！蹦滤_回憶說。

到意大利后，穆薩靠非政府組織救濟勉強果腹。后來，他決定繼續(xù)偷渡到法國。在前往布里昂松的山路上，穆薩遭法國警察攔截，慌亂中，他從山坡上滑落，身上多處擦傷，警察用直升機把他救出。在醫(yī)院里，穆薩昏迷了整三天。

如今，穆薩和有類似經歷的未成年非法移民或寄宿在志愿者家中，或住在民間組織開設的救助站里。他們不敢上街，一旦被警察發(fā)現(xiàn)，沒有合法證件也會被立即遣返意大利。

“我們想上學！”當記者問起這些少年非法移民如今最想做什么時，穆薩和他身邊的伙伴不約而同地說。想起一路苦難和仍在非洲的家人，大家都不禁潸然淚下。

有飯吃、有學上、有尊嚴……穆薩和他的伙伴愿望不過如此。然而種種原因使他們沒有得到應有救助，民間救助組織在非法移民潮面前也漸漸不堪重負。

魯索告訴記者，地方政府在救助未成年非法移民的諸多環(huán)節(jié)“缺位”，比如按規(guī)定，無人陪伴的未成年移民應到幾十公里山路之外的上阿爾卑斯省政府登記并接受審核，可省政府卻拒絕為他們支付火車票，這些少年的票錢只能靠民間組織支持。

普呂沃說，布里昂松市政府提供房屋用于開設救助站，并減免水電費，政府還為非法移民提供免費飯食，但這些幫助只是杯水車薪，大部分未成年非法移民的伙食費還是來自慈善捐贈。

分析人士認為，布里昂松的未成年非法移民待援困境背后，折射出法國乃至整個歐盟應對難民潮的三重弊病。

弊病之一，行政效率低下，“短視”現(xiàn)象明顯。法國《世界報》日前刊文指出，法國行政部門常常耗時良久，一邊是非法移民處境堪憂，一邊是政府政策難以落實。同時，法國多地頻現(xiàn)警察驅散非法移民，不過是讓這個問題湮沒在社會中，實際問題卻遠未得到解決。

弊病之二，財政投入不足，地方政府“無米下炊”，職能難以發(fā)揮。以布里昂松所在的上阿爾卑斯省政府為例，不久前，有該省高官曾向法國總統(tǒng)馬克龍直陳，他們應對難民、移民事務的預算僅4．6萬歐元，實際則至少需要200萬歐元。

布里昂松市長熱拉爾·弗洛姆對新華社記者說，上阿爾卑斯省政府一年需要安置的未成年非法移民不到60人，今年這個數(shù)字激增至500多人。

弊病之三，應對非法移民問題，歐盟成員國內部相互推諉，歐盟和非洲的合作也有待在多個層面加強。

看來，布里昂松的未成年非法移民想在法國圓“上學夢”，還要等很久很久。

（參與記者：韓茜）

（新華社法國布里昂松9月24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