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植地莊

■梁  鐵

1944年7月下旬，活躍在珠江三角洲禺南地區(qū)的廣東人民抗日游擊總隊第二支隊二大隊200多人，正集結在番禺縣植地莊，準備第二次進襲市橋敵據點。臨行前，我們突然遭駐廣州市郊石榴崗的約500名日軍襲擊。

這天拂曉，村子北面、東面和西南面的山崗，已被敵人占領。大隊首長見形勢對我們十分不利，決定撤退；由副大隊長盧德耀和第一中隊中隊長何達生各率一個班，分別在村內外牽制敵人，掩護群眾和主力部隊突圍。

轉眼之間，戰(zhàn)斗就打響了。主力部隊經過激烈戰(zhàn)斗，以重傷22人、犧牲48人的代價，突圍出去了。為了使主力部隊徹底擺脫敵人、保護在村里沒來得及撤走的群眾，何達生中隊長帶領部分同志繼續(xù)堅守在村里。他研判敵人會從南北兩面夾攻。北面有個小池塘隔著，比較好守。他命令呂成同志率3個戰(zhàn)士帶一挺輕機槍守在北面，自己帶領剩下的戰(zhàn)士守在地形最差的南面。

……

敵人從南面幾次進攻都被打退后，改變了進攻方向。何中隊長決定把力量集中起來，堅守在村東頭的大祠堂。果然，鬼子見攻不上來，又從東山上用迫擊炮朝祠堂里打。大部分炮彈都沒打準，有些打準的也被祠堂門前的一棵大榕樹擋住了，炮彈把樹皮炸得亂飛。炮聲一停，鬼子又露頭，還是被官兵一槍一個打得沒法沖上來。有個指揮官剛一露頭，就被何中隊長一槍放倒了，鬼子立馬收兵了。有人若有所悟地說：“一定是打死個鬼子的大官！”祠堂里的緊張氣氛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這時太陽已經偏西，何中隊長讓大家輪流監(jiān)視，抓緊時間休息。過了有半個小時，鬼子又用炮朝祠堂里轟。這一陣轟足有10分鐘，把祠堂前面的土墻和閘門都轟塌了，大榕樹的枝干也差不多給炸光了。鬼子可能發(fā)覺祠堂里的人數不多，炮聲一停，便順著兩條巷子成群地沖上來。

正在這時，我們的機槍突然啞火了，北面巷子里的鬼子趁隙蜂擁而上。何中隊長見情況緊急，便命令快去找水，冷卻機槍，又命令陳耀祥帶幾個主動要求參加戰(zhàn)斗的青年群眾，拿著手榴彈登梯子上房。還沒給機槍找到水，鬼子已沖進村閘門，眼看就要到祠堂門前了。在這千鈞一發(fā)時，陳耀祥他們爬到屋頂，居高臨下，朝鬼子頭頂上扔手榴彈。鬼子只顧下邊，沒有注意上面，被突如其來的手榴彈炸得鬼哭狼嚎，爭先恐后地轉身奔逃。

太陽快要下山了，我們又打退了一次敵人的猛烈沖鋒后，手榴彈已經一個也不剩了，機槍、步槍子彈總共也不到50發(fā)了。何中隊長見鬼子暫時沒有動靜，對戰(zhàn)士們說：“大隊首長交給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但我們還要堅持下去，堅持到天黑就是勝利。”“對，我們一定要堅持到底，子彈打光了還有刺刀和磚頭，有我們在，鬼子就別想再前進一步！”一個戰(zhàn)士揮著磚頭說。同志們開始緊張地搜集磚頭、擦拭刺刀，準備著最后的搏斗。

暮色籠罩著村莊，戰(zhàn)場出奇地沉寂，鬼子沒有發(fā)起再一次的沖鋒。原來，日軍發(fā)現我軍主力已突圍，無心在村內戀戰(zhàn)，灰溜溜地抬著3名軍官和100多具死尸、傷號溜了。

第一中隊堅守植地莊的英雄事跡傳遍了整個禺南，傳遍了珠江部隊。后來，這個中隊被游擊總隊命名為“植地莊連”。

（作者時任廣東人民抗日游擊總隊第二支隊政工隊長，文章摘編自《來時的路：親歷者講述紅色故事》“五指山上現紅霞”卷，有刪節(jié)）

學術支持：褚 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