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集中在安順場渡江已不可能,便決定將一軍團分為兩半:
——一師和干部團在安順場渡河,編為右縱隊,由劉伯承、聶榮臻指揮,沿大渡河左岸前進;
——二師和五軍團編為左縱隊,由林彪指揮,循大渡河右岸前進;兩路縱隊沿大渡河夾岸突進,火速搶占瀘定橋。大隊紅軍隨左縱隊前進,從瀘定橋過河。
若瀘定橋也不能過河呢?
毛澤東用并非輕松的口吻說道:“假如兩路不能會合,被分割了,劉、聶就率部隊單獨走,到四川去搞個局面?!?/p>
在此嚴峻時刻,眾人皆無異議。
劉伯承、聶榮臻二人,正是遵義會議建議渡江入川、建立川西北根據(jù)地的人。當時三萬紅軍想從川南渡江尚不可得,現(xiàn)在以紅一師單獨“到四川去搞個局面”,談何容易!大家又都明白這是完全無法之時的辦法!
毛澤東后來寫道:大渡橋橫鐵索寒。5月底的鐵索寒到什么程度?恐怕今日即使你到已經(jīng)列入國家文物保護重點的瀘定鐵橋上去親手摸一摸,也體會不出來。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后來那么多文學作品、美術作品、戲劇、舞蹈,都不厭其煩地再現(xiàn)那十三根冰涼鐵索上發(fā)生的故事,以及為什么攀援那十三根鐵索前進的英勇戰(zhàn)斗,成為波瀾壯闊的中國革命史中最為驚心動魄的戰(zhàn)斗的原因。
“十三”這個數(shù)字在西方,是個要回避的不吉利數(shù)字。中國工農紅軍卻無從回避,只有迎頭而上。十三根鐵索上,寄托著紅軍將士多少希望!
劉伯承、聶榮臻率右縱隊于5月27日出發(fā),向320里外的瀘定城疾進。
連打帶沖,一路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平均每天行軍一百余里,途中還打掉了瓦壩駐防劉文輝的一個團,龍八布駐防的劉文輝的另一個團加旅部。這三天是怎么一路江風一路戰(zhàn)火一路艱險一路曲折沖殺過來的,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精神壓力與肉體消耗,劉伯承已經(jīng)完全沒有合適的語言表達了。
30日凌晨兩點,劉、聶的右縱隊趕到瀘定城。
而林彪的左縱隊在幾個小時前奪占了瀘定橋,林彪的速度更快,《星火燎原》用一句令人震驚的語言描述了左縱隊的行軍速度:晝夜兼程二百四。
世間除了中國工農紅軍,誰人能靠兩只腳板使這種不可能成為可能?!每每在關鍵時刻,林彪不但是一個像樣的軍事指揮員,也是一個像樣的政治鼓動者。限期奪占瀘定橋的電報,平型關戰(zhàn)斗前連以上干部戰(zhàn)斗動員大會上的演說詞,都是在交代艱巨任務的同時,給部隊以堅強有力的鼓舞。
強行軍開始了,口號是:“和紅一團比賽,堅決拿下瀘定橋!”“紅四團有光榮的戰(zhàn)斗歷史,堅決完成這一光榮任務,保持光榮傳統(tǒng)!”
一個口號內三個“光榮”,胸中燃燒著怎樣的激情。
團政委楊成武回憶道:“在行軍縱隊中,忽然一簇人湊攏在一起。這群人剛散開,接著出現(xiàn)更多的人群,他們一面跑,一面在激動地說著什么。這是連隊的黨支部委員會和黨小組在一邊行軍,一邊開會啊!時間逼得我們不可能停下來開會,必須在急行軍中來討論怎樣完成黨的任務了?!薄疤旌诹?,下起傾盆大雨,部隊一天未吃飯,號召每人準備一個拐杖,拄拐杖,嚼生米,喝涼水前進。羊腸小道被雨水沖洗得像澆上一層油,三步一滑,五步一跌,隊伍簡直是在滾進。”
紅四團是于5月30日凌晨6時趕到了瀘定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