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天氣常“變臉”

■羅 浩

天氣變化無常，是許多邊塞之地的一大特點?？龈沟兀陆妳^(qū)某團一位年輕戰(zhàn)士這樣形容自己駐守的地方：每時每刻都像是在打開一個未知的“天氣盲盒”——上一刻大雪紛飛，下一刻烈日當頭；剛剛還是晴空萬里，轉(zhuǎn)眼間一陣裹著沙塵的狂風或是帶著冰雹的流云就席卷了訓練場。

今天，讓我們一起走近該團官兵的訓練和生活，看看他們?nèi)绾闻c各種各樣的天氣“過招”，聽聽他們用青春書寫的奮斗故事。

雪

雪地訓練。

“在這里，天氣預報可不太靈驗?！瘪{駛員、中士張強強說，喀喇昆侖的雪總是不太遵循節(jié)律。

一次執(zhí)行物資運輸任務，清晨出發(fā)時天朗氣清，張強強看著遠處雪山清晰的輪廓，心里還算踏實。然而，駛?cè)胍黄_闊的河谷地帶后，天色毫無征兆地陰沉下來，在狂風的裹挾下，天地瞬間就被不期而至的大雪染成白茫茫一片。

密集的雪片狠狠拍打在擋風玻璃上，張強強將雨刮器開到最大擋，也只勉強刮出一小片模糊的扇形視野。雪幕之中，前方行駛的車輛只留下幾個朦朧的紅色光點。車隊不得不降低速度艱難前行，原本計劃中午抵達的行程一直持續(xù)到傍晚。

茫茫雪野考驗著官兵的身心素質(zhì)。下士盧鳳華記得，新兵時的一次雪地射擊訓練，為了看得更清楚，他摘下雪鏡。然而沒過多久，他忽然變得視野模糊、雙眼流淚不止，班長急忙帶他去了醫(yī)務室?！斑€好只是輕微的雪盲癥，熱敷一會就好了，以后千萬不能大意?！贬t(yī)生的告誡讓他平添了幾分對大自然的敬畏。此后，他一次次“與雪共舞”，練就一身邊防執(zhí)勤硬功。今年在團里組織的高原野外射擊比武中，他奪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

“高原的雪，讓人又愛又恨。”官兵們有時惱它阻斷行程、增加風險，卻也愛它的純凈和圣潔。呵氣成冰的清晨，踩著嘎吱作響的雪地巡邏，看朝暉灑滿連綿的雪峰，天地間美得像一幅畫；極寒的夜晚，伴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于哨位值守，品味邊關(guān)獨有的壯麗與安寧……

光

燦爛笑容。

高原的陽光大多不是柔和的，而是有著一股“穿透力”。

下士范精對此深有體會。雪地和結(jié)冰區(qū)域從各個角度反射著本就強烈的紫外線，皮膚一旦曝曬在陽光下，那感覺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針在扎，不一會兒，灼熱感就會襲來。那次負重行軍，他拉下面罩透氣，結(jié)果裸露在外的皮膚幾天后脫了皮，留下來黑紅的“高原印記”。

然而這毒辣的陽光有時也能幫上大忙。前段時間連續(xù)好幾日陰天，被褥都透著潮氣，蓋在身上冷冰冰。官兵左盼右盼，太陽終于露頭，大家趕忙在晾衣棚里鋪滿被褥和衣物。

“把‘太陽灶’的功率調(diào)到最大！”像過節(jié)一樣，大家伸手把被褥拍得蓬松，臉上露出暖烘烘的笑意。晚上被褥收進營房，被窩里是干燥的暖，帶著陽光特有的氣味。

連隊宿舍的走廊中央，有一面醒目的“陽光笑臉墻”。上面貼滿了官兵綻放笑容的照片：有訓練間隙滿頭大汗卻開懷大笑的面孔，有執(zhí)勤歸來被曬得黢黑卻目光炯炯的臉龐，有集體生日時圍著簡易蛋糕擠成一團的鬼臉……

列兵陳福強剛來時，因為陌生環(huán)境和艱苦訓練帶來的壓力，常常思念家鄉(xiāng)。那天，大雪過后，天空放晴，格外清澈的陽光像聚光燈一樣打在“笑臉墻”上。陳福強被戰(zhàn)友們生動的笑臉吸引，定住了腳步。

陳福強回憶起指導員對他說的話：“再苦再累，心里要有光。”他心頭結(jié)起的薄冰，在這片被陽光點亮的“笑臉墻”前悄然融化。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笑臉也能“上墻”，將樂觀的力量傳遞給身邊的人。

云

高山巡邏。

喀喇昆侖的云，脾氣“喜怒無常”。在這里，官兵練就了和“變臉云”搶時間的本事。

由于海拔高、空氣薄，這里的云彩跑得比山下快。那天下午，野外訓練中的官兵行進至關(guān)鍵路段。隊伍沿著陡峭的山脊線向上攀爬時，一級上士王闖下意識抬頭望天，發(fā)現(xiàn)西邊一片邊緣泛著鐵灰色的濃云正快速朝著他們飄過來。

“不好，有冰雹！”憑借以往的經(jīng)驗，王闖當機立斷下達命令，“全體注意，停止前進，前方五十米處全速隱蔽！”大家瞬間提起精神，開始和云彩賽跑，空氣中只聽見急促的喘息聲和作戰(zhàn)靴踏過碎石的響動。

下士席云海只覺得肺像要炸開，但腳步不敢慢下，他緊跟著前面的戰(zhàn)友，沖向那片巨大的巖石區(qū)。剛剛完成隱蔽，濃云吞噬了頭頂?shù)乃{天，山風變得又急又冷，帶著刺骨的寒意。緊接著，冰雹砸在巖石和頭盔上，發(fā)出“噼噼啪啪”的聲響。一塊冰粒子順著席云海的脖頸滑落，他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真是提神醒腦。”他向一旁的戰(zhàn)友頑皮地說道。

冰雹來得快，去得也快。幾分鐘后，云層打開了一道口子，刺目的陽光傾瀉而下。冰雹很快融化蒸發(fā)，只在地面上留下濕漉漉的痕跡。“云走了，檢查裝備，整理著裝，準備前進！”隊伍重新集結(jié)。

隊伍再次踏上了山脊線，濕滑的碎石路更難走了，大家的腳步卻比之前更穩(wěn)更快。他們剛剛贏下了一場與“變臉云”的賽跑，堅定地向著更高處進發(fā)。

（本文圖片攝影 段潔）